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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居哲学：探索家庭和谐之道

宜家居家装网
2019-11-14 15:42

采访、编辑：吴仁

改革开放四十年，中国经济取得长足发展，2018年中国人均GDP达9769美元，稳居上中等收入国家水平，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更高。由此，中国人的居住条件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。2018年，城镇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积39平米。从生存到生活，国人终于可以坐下来，品着咖啡，谈一谈家居哲学与美学了。这里，我们邀请了媒体人陈斌先生畅谈家居哲学。

问：家居似乎主要是一个钱的问题，你积攒了足够的钱，出首付买房、装修、买家具电器，然后入住，都是用钱换来的实实在在的东西，有必要谈家居哲学这样虚的东西吗？另外，你所理解的家居哲学是什么样子的？

陈斌：就是因为大家富起来了、有些小钱了，才有必要谈论家居哲学。特别穷的时候，一切都讲求实用，即只在意最基本的功能，此外的一切都不管不顾；一切都讲求“性价比”，觉得因为性能或美感上的一点点提升而额外付出几倍的钱是“烧包”。特别穷的时候，食只求饱，哪里顾得上食材新鲜、安全、营养均衡？

就拿家居来说，特别穷的时候，特别讲求实用与基本功能，有个房子住就行了，不会考虑面积与格局，刷刷墙就行了，此外没有什么装潢，门窗天花板不漏风漏雨就行了，几张吃饭用的桌椅就是家居了。这个阶段我们的父辈基本都经历过。现在是小康小富的阶段，可以有些精神追求了。家居在实用与基本功能之上，有一个广阔的新世界。

对一些土豪来说，豪华、高大上是一种取向，就像川普酒店美轮美奂、金碧辉煌一样，但把家打造成廉价酒店或夜总会的风格就成了大型车祸现场。故而豪华也要讲质感与底蕴。

家居包含着三个层次，一是实用性与功能性，房子的格局、装潢与家居电器的配置，各自承担着不同的生活功能，让你让家人变得更舒适、更便利；二是美感，每一个部分，每一件家居，都能让人唤起美、愉悦、和谐、亲切或高贵、历史感与现代感等情感情绪；三是整体的和谐感，这是更高层次的美感，一些土豪不差钱，只买贵贵贵，但看家里，每一件家居都不错，但整体不协调、显得突兀，就像整套西餐刀叉吃炸酱面的感觉，或像将不管搭不搭，将所有的音符堆到一起以为这是音乐。

第三个层次尤其值得强调。单个的实用性与美感是基础、是原料，家居整体的和谐感、美感才是最终产品。儒家讲的“和而不同”是最为切题的。我在《价值，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》中写道：“酸甜苦咸鲜五味调和，才能烹饪出最可口的食物；宫商角徵羽五音协和，才能演绎出最动听的旋律；赤橙黄绿蓝靛紫七色渐变搭配，才能织就雨后天空最绚丽的彩虹”……这些属于“和而不同”，才是和谐之道。

只有一个音符反复重复不能成其为音乐，把音符胡乱堆砌一起也不能成其为音乐。好的家居格局就像一首用各种材料写就的交响乐章，或雄浑或优美，或内敛或高昂，但整体很和谐，很美，有主旋律，也有和音。家居，是你个人生活的主要场所或环境，对此应该有这样的意识与追求。

问：如何看待家居家装中的中式风格与西式风格？如何看待中西方家居对隐私与开放的处理？

陈斌：中式风格、西式风格是笼而统之的说法，西方人看东方，分不清中日韩三国人的差别。反过来，中国人看西方，也喜欢混为一谈，但西方也是个复数概念，多样性超过你的想象，就拿家装家居来说，美国、英国、法国、北欧；古典、现代、后现代；简约、华丽、中庸……有太多的组合与可能性。

喜欢中式或西式的哪一种，是个人偏好、审美与价值范围内的事儿，高低短长、见仁见智，不是事儿。关键在于整体的和谐性与美感，取哪一种风格可以，甚至混搭也可以，但你最终要用材料、颜色与形状等物质语言奏出一首动听的交响乐章，而不是混合的噪音。混合的噪音还是噪音，不是音乐。最低限度，不能闹出不知所谓的笑话，我记得有一款奢侈品牌曾推出绿色的帽子，设计很带感，也很好看，但中国人恐怕不会买，只会心照不宣、哑然失笑。

家居如何处理隐私与开放的问题，涉及到基本观念与居住环境这两个最重要的。拿隐私来说，西方人觉得问年龄、收入是很冒犯的，但在中国人传统上就觉得很正常，当然现在也在慢慢受西方观念的影响。

但到家居上，情形似乎倒了过来。中国人在城市一般住公寓或者叫洋房，有客厅等待客的“公共空间”，也有书房等经邀才入的“半公共空间”，也有卧室等“私密空间”；客人进屋，一般还要换个拖鞋。所以中国人绝对有精细讲究的一面。美国人多住独栋的house，没有进门换鞋等繁文缛节，穿着自己的鞋随便走、往沙发上靠也不是个事儿；开个party，客人可以随便，没有关上的房间默许可以使用，不想客人进入就锁上，显得随和平易得多。我在不久前的一个访问中说：“美国是一个新大陆，左右是两个大洋，很大很开阔；地缘政治条件得天独厚，周边没有敌对国家；社会结构上也显得更平等，这塑造了美国人开朗、直率、自信、阳光、质朴与刚毅的性格。”这也意味着比较粗粝、不那么讲究。但英国人就完全另一回事，英国作为一个岛国与一个阶级社会，就显得特别讲究，不少中国富人还专门去英国学贵族礼仪。总之，西方是一个复数概念；推到尽，美国也是一个复数概念，一概而论总会牺牲掉不少精确性与丰富性。这些对隐私与开放的不同观念，会投射到家居上去。家居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个人生活方式与价值观的外显。在这个意义上，必须认真对待家居。

问：如何看待智能家居的前景？

陈斌：我们正在进入5G时代，万物互联与物联网是时髦的概念。智能家居显得很时髦，肯定有会不错的发展。我这里仅仅提几点隐忧。一是隐私问题。你能容忍智能家居的厂家或App采集你使用家居的一切信息吗？那意味着你是完全的透明人。相信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：只有在自己能够全面控制、保护这些信息的情况下，才愿意让家居变得更智能一些。二是恐怖谷效应，智能家居意味着家居能与人沟通，将来也许还具有类似于人脑的智能。一个像人、似人但与人又不完全一样的物是会让人本人产生恐惧感的。人类怕鬼、怕僵尸就是出于恐怖谷效应。

再接下去，将来会不会有超人工智能的出现？那可能将不同于过往一切的技术革命。我在《人工智能会替代人类还是促使人类加速进化？》说：（如果强人工智能出现）“你确信你是被取代的马车夫，抑或是被淘汰的马？马车这个行业消失之后，马车夫只要放低心态，或经过适当培训，固然能找到新的工作，但是社会可不需要这么多马了，大量的马被送往了屠宰场、做成了马肉罐头。”超人工智能控制家居、控制你本人，一点也不浪漫，挺反乌托邦的。当然这些只是理论上的可能，也许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。智能家居还是会在各种争议与隐忧中发展，让我们的生活更便利、更舒适、更智能。不过，讨论负面的可能性、讨论风险永远是有益的，有助于推动智能家居更好、更健康地发展。